一具倒在車站旁的神秘無名屍,經過調查後卻發現越來越多謎團,究竟在其身後隱藏了什麼不可昭告的秘密呢?
死氣沈沈的地下室走廊,意外使人感到平靜。
天花板的燈管就像風中殘燭般不斷閃著暗光,走廊的遠處已經變為一團黑霧感覺下一秒就會跑出那種只會在惡夢中出現,四腳爬行的吃人怪物,蒸散在空氣的消毒水混著屍體的血肉味後變成了一種模糊乾淨和骯髒界線的存在,對於一般人來說,應該是所有在晚上最不想來的地方票選第一名吧?
但是意外的是,如果你放下心中毫無理由的恐懼後,這個地方會讓你有如躲進紙箱內的小貓般令人安心,昏暗的燈光催促著眼皮闔上,完全靜止的空氣會使你全身放鬆,地下室的氣味更會讓人一聞就上癮,感覺接下來只要坐在旁邊的綠色躺椅後,全身與牆壁接觸的部分就會長出藤蔓,包覆著你和這一切合為一體。
這就是「心如止水」的時刻,一切貌似歸於無,但是又充滿一切,讓人想一輩子都待在這個時刻。
不過對於看似冷靜,但是卻心煩意亂的在辦公室門外不停踱步的哲彥來說,應該是沒有辦法感受到的吧?
「嘖,到底還要多久,我不是浪費晚上在等人吃飯⋯⋯嗯?」
「嘖,到底還要多久,我不是浪費晚上在等人吃飯⋯⋯嗯?」
經過了體感上快三輩子的時間,辦公室拉門總算被扯開,一名禿頭、穿著藍色手術衣的的中年男子從裡頭走了出來,向苦苦等待的哲彥寒暄。
「誒好啦吃飽啦!哲彥我們過去吧。」
「吼——你吃的還真久啊,真虧你處理完屍體後還能吃的下啊。」
「吼——你吃的還真久啊,真虧你處理完屍體後還能吃的下啊。」
阿康聽到哲彥的挖苦後,誇張的彎腰大笑了好幾聲。
「哎呦,你在這裡待久了,小綠人在旁邊都扒的下便當的啦。」
「等你看到了這次屍體再說吧,這個屍體⋯⋯挺詭異的。」
「嗯我知道,過去的途中你來跟我簡單講一下狀況吧。」
兩人開始往裡頭的停屍間移動,喀喀的腳步聲不斷迴盪在走廊中,過了訪客時間的殯儀館除了在大門的守衛外,現在也只剩下兩人了。
低頭聆聽的阿康在哲彥娓娓道來屍體的來龍去脈後開始眉頭深鎖,同樣的對其詭異狀態表示不敢置信。
「死者在內臟已經腐敗的狀態下還能行動這是不可能的,大腦和心肺都壞光光了是要怎麼行動?」
「是啊,但是這具照理來說已經死亡好幾天的屍體,在今天下午才在車水馬龍的車站旁發現,而且被判定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呢!」
「鑑識官腦袋進水了吧,這種不合邏輯的論點都講得出來?算了等一下把它『打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此時腳步聲停止,兩人站在了有兩個教室般大小,窗戶裡頭漆黑不見影的房間門外。
「好啦一起進去吧。」
「哈啊?為什麼要跟你一起進去,我在外面等你解剖結果出來就好了吧?」
「哈啊?為什麼要跟你一起進去,我在外面等你解剖結果出來就好了吧?」
「哎呦大半夜的旁邊沒人怪寂寞的,你來陪我聊個天嘛。」
「嘖,煩耶,從傍晚到現在都沒得休息。」
門旁的開關被打開,室內亮起白燈,哲彥跟著阿康才剛進入解剖室,一股比剛才濃厚的藥水味立刻撲鼻而來,這味道就好像混合著死寂,冰冷且無感情,隨時隨地的都在吞噬著哲彥的活氣,向前一看右邊有著一排一排的綠色簾幕,中間放置著鐵製的長方形檯子以及設備,上方遍佈的一個個的圓孔應該是便於清洗血水而設計的吧?
而在最後方簾幕裡頭的鐵床,上頭的屍袋表示已經有人先行預約,就是今天稍早被運過來的遊民屍體。
「你先幫我把那邊的台車拉過來,我來準備一下啊。」
哲彥仍然一臉不情願的往阿康指的方向移動,那邊有一台高度及腰的鐵製兩層式台車,在頂層的鐵盤裡整齊的躺著上頭長有各式奇形怪狀刀片的解剖刀、彎嘴的鉗子、剪刀以及粗長的針頭,下層則是被擋門蓋著,但是裡頭擺滿了各式醫療用具的儲藏櫃,雖然看起來裡頭的東西都是輕巧到能夠在手中把玩的解剖用具,但如果一個不小心讓台車傾倒身體被壓住的話,其重量依舊是無法一人輕易掙脫的吧?
哲彥一邊心中這麼想著,一邊開始推動台車,筆直的來到了阿康和鐵床的旁邊。
「不要急~先來讓我們開個箱。」
阿康「唰——」一聲的拉開了拉鍊,並且從底部抽出了屍袋讓死者重見天日,四肢扭成了奇形怪狀表示屍體已經開始僵直,原本在頭裡鑽動的頭蝨們現在因為太冷已經死亡,像是一堆大如糖粒般的頭皮屑一樣掉了下來,以及下腹部,除了還是原本像氣球般的鼓起外,皮膚已經轉成了如青苔般的綠色
「嗯⋯⋯照這樣看的確內臟已經腐敗一段時間了。」
「是吧,然後頭蝨才剛死,表示現在才失去了體溫。」
阿康拿起台車的勾子,開始檢查屍體的狀況。
「身體沒有明顯外傷,應該可以排除受外力攻擊致死,然後四肢的部分⋯⋯」
「身體沒有明顯外傷,應該可以排除受外力攻擊致死,然後四肢的部分⋯⋯」
勾子朝向了大腿的結痂硬塊,刺入後翻開表皮看見了許多像是皮屑般的白點。
「挪威疥⋯⋯看來死者生前被多種的寄生蟲感染。」
「什麼!挪威⋯⋯把它拿遠一點,我可不想被弄上那東西。」
哲彥立刻退了好幾步並伸手拿了橡膠手套,因為只要沾染上了疥蟲可說是相當的麻煩,在他的工作中也常常會碰到被遊民身上的疥蟲感染上的同事,那可是會搞的人像是隔離病人一樣,不只是衣物和寢具都要每天消毒,全身也會癢到受不了,而且所有人更是會對你敬而遠之。
(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因為那些垃圾而白白受苦啊。)
(開什麼玩笑,我為什麼要因為那些垃圾而白白受苦啊。)
將手套套在手上緊緊綁住後,哲彥才再次回到了檯子旁邊。
「確認好了沒?不是沒有外傷嗎?那就快點弄完收工了啊。」
「還早得很呢,接下來⋯⋯」
「確認好了沒?不是沒有外傷嗎?那就快點弄完收工了啊。」
「還早得很呢,接下來⋯⋯」
阿康將焦點移到了屍體的口腔,手中的勾子輕巧的勾進了下顎牙齒,但是在緩緩打開口腔後,裡頭不合理的景象讓他眉頭再次深鎖。
「哲彥你來看,他的舌頭⋯⋯不見了。」
「嗯什麼?」
兩人此時已不顧臭氣,一起往前向被撬開的屍體嘴巴裡頭一探,原本由斑駁黃牙保護的深紫色肉塊不翼而飛,只剩下了左右兩邊深陷的凹槽。
「是被發現前被鳥還是什麼動物吃掉了嗎?」
「不知道,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裡面應該會有啃食的痕跡。」
阿康繼續一手拉著勾子,屍體的嘴巴也被拉的大開,接著另一隻手從台車櫃子裡拿出手電筒往裡頭一照,兩人就像是窺探深淵的好奇寶寶那般將頭埋了進去,視線也越拉越深,越拉越深⋯⋯
但就在即將看到喉頭的時候,一團黑影從裡頭衝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
「哇啊,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啊⋯⋯喂你有看過這種蟲子嗎?」
「媽的死東西夠了沒有啊!」
阿康仍然驚魂未定,不過哲彥此時早已失去控制開始不斷踹起解剖床。
「該、死、的社會敗類,到死了還要搞我是不是!」
阿康仍然驚魂未定,不過哲彥此時早已失去控制開始不斷踹起解剖床。
「該、死、的社會敗類,到死了還要搞我是不是!」
「喂你先冷靜下來吧,而且不管怎麼樣你也說的太過分了,我知道你是因為以前那件事而討厭他們,但那也只是其中一個案例⋯⋯」
「吵死了!那你又如何?需要我把那件事情抖出來讓你再也當不了法醫嗎?」
「什麼?喂那件事情跟現在沒有關係吧!」
「吵死了!那你又如何?需要我把那件事情抖出來讓你再也當不了法醫嗎?」
「什麼?喂那件事情跟現在沒有關係吧!」
阿康聽到後馬上失去了冷靜,脖子也立刻漲紅了起來。
「你、你當時不是也有在現場嗎?如果你有看到她的話應該能夠理解的吧?」
「哈!誰跟你理解啊?我再怎麼樣也不會⋯⋯」
「你好,可以請裡面的人出來一下嗎?」
在哲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解剖室外突然有人敲著門。
「這時候怎麼還有人來,是你那邊的社工嗎?」
「⋯⋯不可能吧,我跟他們說過明天早上才會報告。」
「⋯⋯不可能吧,我跟他們說過明天早上才會報告。」
兩人收起劍弩,帶著狐疑一起走向門口,打開門後看見的是兩位穿著整齊黑西裝的男士。
「你好,我們是衛生局的稽查員,敝姓王,你們是今天值班的法醫對吧?可以請教你們幾個問題嗎?」
「你好,我們是衛生局的稽查員,敝姓王,你們是今天值班的法醫對吧?可以請教你們幾個問題嗎?」
左邊的男性看了看兩人後先行發了話,而四人中年紀最長的阿康代了哲彥回應。
「今日值班的法醫是我,他只是陪同瞭解案件的社工,兩位今日這麼晚前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今日值班的法醫是我,他只是陪同瞭解案件的社工,兩位今日這麼晚前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哈哈,也沒什麼,只是稍早接受到了消息想要趕快來了解一下。」
(這兩個人⋯⋯怪怪的!)
哲彥在阿康的身旁仔細觀察著兩人的裝扮,現在正和阿康對話的男性染著一頭金髮,低沈的聲線、挺拔的身高加上慘白的肌膚一開始讓人以為是歐美人,而旁邊較矮的跟班則是頂著平頭露出輕蔑的微笑,雖然帶著墨鏡不發一語但是可以感覺的出來尖銳的視線正不斷掃著他和阿康全身,令他覺得這兩個西裝男子光是筆直站在門外就讓人不寒而慄。
(不可能,我從來沒聽說過衛生局有這樣的稽查員,而且這個時間點⋯⋯是為了那個屍體而來的嗎?)
(不可能,我從來沒聽說過衛生局有這樣的稽查員,而且這個時間點⋯⋯是為了那個屍體而來的嗎?)
懷疑的哲彥往左一望,與阿康交換了下視線,而左邊的西裝男看到後會心一笑,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本小冊子並翻了翻。
「今天下午約四點半的時候,有人在首都車站通報外圍右側苗圃發現一名男性遺體,請問這個遺體現在是搬運到了這裡進行解剖對吧?」
「沒錯,我們現在正在進行呢。」
「那太好了,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
「那太好了,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
「沒有問題,請進。」
兩名男子互相對望並點了點頭,就跟著哲彥和阿康進入解剖室。
「就在這裡,你們想看的遺體。」
「就在這裡,你們想看的遺體。」
「喂,這個是⋯⋯」
「嗯沒有錯了⋯⋯」
兩人看見屍體後開始交頭接耳,最後由金髮男子帶著笑容向阿康說道:
「這具遺體從現在開始交與我們處理,你們可以不用再進行解剖了。」
「這具遺體從現在開始交與我們處理,你們可以不用再進行解剖了。」
「哈啊?」
「喂你在說什麼啊,這樣我明天要怎麼交差啊!」
阿康和哲彥一臉錯愕並紛紛表示抗議,但是對面充滿謎團的兩名男子則繼續解釋下去。
「這個對象⋯⋯喔抱歉,這名死者在我們認定下具有高度傳染的病原體,所以必須立刻進行控管,相關的報告由我們會搞定,相信我明天早上你們一起床什麼事情都會沒有的。」
「這個對象⋯⋯喔抱歉,這名死者在我們認定下具有高度傳染的病原體,所以必須立刻進行控管,相關的報告由我們會搞定,相信我明天早上你們一起床什麼事情都會沒有的。」
「誰管你搞定不搞定,你們現在是在搶屍體耶!如果明天有家屬來領人的話我不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誒小鬼!不要無視別人給你的好言相勸,你就那麼想死是不是!」
哲彥和平頭男一觸即發,但是兩人都被旁邊的夥伴架住,最後由阿康斬釘截鐵的回絕了要求。
「非常抱歉,答案是不行,這麼晚了我不能讓正在處理的死者莫名其妙的被拿走,請明天早上再來。」
「喂你們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才⋯⋯」
「陳稽查員,請注意你的措辭和形象!」
「非常抱歉,答案是不行,這麼晚了我不能讓正在處理的死者莫名其妙的被拿走,請明天早上再來。」
「喂你們是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才⋯⋯」
「陳稽查員,請注意你的措辭和形象!」
金髮男一聲令下,就讓平頭男緩和了下來,接下來又是一陣交頭接耳後,金髮男再次露出微笑。
「我們瞭解了,那麼我們會在明天早上再次前來,如果你們那時『還有辦法』的話請再幫忙協助我們。」
說完後金髮男便轉身邁步離開,但平頭男在離開前再次揚起輕蔑的笑容。
「一個被遊民騙光家裡財產買毒,一個有屍姦前科,還真是哥倆好啊。」
「喂你說什麼!」
哲彥聽到後立刻衝向前但是被阿康攔住,平頭男就這樣離開了解剖室。
「喂你聽到了嗎?那兩個人⋯⋯」
「嗯,那兩個人知道我們的秘密,看來我們這次惹到了不得了的人啊,而且⋯⋯」
哲彥和阿康一同看向那具屍體,開始感到了一陣惡寒。
「這個人,也許真的沒有我想像中的簡單。」
原本已經對各種屍體十分熟悉的兩人,在今天晚上發生的種種事情後也開始因為眼前這個非常識存在而感到一絲恐懼,而心中的理性就像是被沾染上一滴墨水的池子一樣,開始因此逐漸染黑,不斷的擴散,最後充滿了混沌與不安。
靜止的空氣變得使人寒毛直豎,走廊外的黑暗讓這兩個大人像是變回害怕床底的小孩一樣,現在他們完全不想再待在這裡一分一秒。
「趕快把事情處理完走人吧,反正明天早上一到所有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趕快把事情處理完走人吧,反正明天早上一到所有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
「是、是啊,那麼現在就趕快進行內部解剖吧。」
阿康拿起解剖刀,將身體重心前傾,雙手一到了屍體的胸口。
「終於要來看看,這最大的謎團了。」
「嗯⋯⋯」
為什麼在內臟腐敗好幾天後,死者才死亡。
兩人站在鐵床兩邊,屏氣凝神看著刀子不斷接近屍體,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終於貼到了皮膚⋯⋯
屍體的頭向右緩慢的傾了過去,用濁白的雙眼瞪著哲彥。
「喂阿康,那個⋯⋯」
「嘓嘓嘓嘓嘓嘓嘓——」
屍體像是受到反射般的半身跳了起來,哲彥的視線突然出現兩坨移動快速的巨大黑影向他飛來。
「啊啊啊!」
被擊倒後的哲彥眼前一黑,滑倒後腦袋撞到了床角,倒在了地板上。
「喔、嗚喔啊啊啊啊!」
「喔、嗚喔啊啊啊啊!」
接著阿康也發出悲鳴,但是聲音在哲彥耳裡好像越來越遠,最後變得像是蚊子叫一般,他的視線漸漸模糊,最後失去了意識⋯⋯
之後到底是昏睡了一個晚上,還是只是暫時昏厥了幾分鐘而已呢?可以的話哲彥還真希望現實是前者。
但是事與願違,恢復意識的哲彥張開眼睛,視線卻是一片漆黑,臉部和手臂貼著冰冷的地板讓身體好像著涼般不適,後腦腫了一大塊不斷鼓動著疼痛,以及右腳踝⋯⋯向外翻船嘗試向內縮回但是卻不聽使喚,看來暫時是站不起來了。
「但那個『東西』是怎麼回事,我應該是太疲勞產生幻覺了吧?如果不是的話⋯⋯」
哲彥想起了那兩個神秘的西裝男,以及他們離去前所說的話。
(如果你們那時『還有辦法』的話⋯⋯)
「對了阿康⋯⋯阿康應該沒事吧?」
突然想到自己在昏厥之前同伴的悲鳴,哲彥努力的忍著疼痛,用雙臂抓住鐵床撐起身體⋯⋯
「嘓嘓、嘓嘓、嘓嘓⋯⋯」
「咦⋯⋯這是⋯⋯什麼。」
「咦⋯⋯這是⋯⋯什麼。」
在哲彥眼前的,是遠遠超出他腦袋理解範圍的事物。
兩人正像是擁吻般的緊緊抱著,但是接觸的並不是兩者的雙唇,而是一條連著兩人嘴巴的肉管,那是一條將食道外翻的連通管,用來將那氣球肚子裡的「東西」一團一團的輸往對方。
而阿康則是兩眼無神,半身虛脫的跪在地上,只能任由活屍擺布,將嘴張到下巴快要脫臼,被肉管直接插進喉嚨深處不停的被強迫吞嚥。
「嗚——」
哲彥忍著自己的嘔吐衝動,縮回了鐵床下,所有的惡夢、妄想、以及玩笑話都比不上事實還要來得惡劣,這不是上個世紀那種額頭貼著符咒跳來跳去的殭屍、也不是西方電影裡會出現的吃人喪屍,這是更令人恐懼的存在,因為它要的並不是你的死亡,而是要一點一滴吸取你的「生命」。
「它在對阿康做什麼?它吐出去的那些東西是什麼?然後如果⋯⋯」
「它在對阿康做什麼?它吐出去的那些東西是什麼?然後如果⋯⋯」
——如果被抓到的話,它是不是也會對我這樣做?
「不行⋯⋯要逃走要逃走要逃走!」
就好像全身的血管同時被注入冰水一樣,被恐怖支配的哲彥開始計畫逃亡,只見他緩著身子,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匐匍前進。
(現在一片漆黑,只要不發出聲音的話它應該就看不到我,只要能逃出解剖室應該就沒問題了!)
(現在一片漆黑,只要不發出聲音的話它應該就看不到我,只要能逃出解剖室應該就沒問題了!)
哲彥就像隻竹節蟲一樣,在回頭觀察活屍的行動同時慢慢搖晃著身子開始前進,先是左臂向前,輕輕的壓實地板後右手再跟進,左腳往前後由於右腳扭傷所以只能靠身體重心往前拖,一個循環結束後接著再次伸出左臂⋯⋯
「嗚⋯⋯」
但是在貼向地板時,哲彥的手肘被尖銳的解剖到給劃傷了。
(因為台車被推倒所以刀子散落一地了嗎?要小心不能發出聲音。)
哲彥繼續前進,但是在他前面的不只是單單一具解剖刀,針頭、勾子、刀片⋯⋯一轉眼哲彥的雙臂和小腿已經佈滿傷痕,細細傷口裡流出的鮮血和疼痛感,不斷的累積讓哲彥不停的啞著聲,嘴角都快被牙齒咬掉一塊肉。
(就快到了⋯⋯我快要到門口了!)
(就快到了⋯⋯我快要到門口了!)
綠色的大門越來越近,終於在一番折騰下,哲彥到達了解剖室的門口,並且拉下了門把。
「咦⋯⋯?」
但是門把在拉下的中途被硬物給擋住,大門依舊紋風不動。
「為什麼⋯⋯誒為什麼啊!」
哲彥發了瘋似的不斷拉著門把,鎖頭裡面喀啦喀啦的不停發出聲響,但是大門就像是已經宣判哲彥死刑一般,連一毫米都沒有移動。
「被反鎖了?怎麼可能?有鑰匙的只有阿康啊——啊⋯⋯」
(如果你們那時『還有辦法』的話⋯⋯)
哲彥像是被潑了桶冷水般醒了過來,他現在才發現到這間解剖室的燈光全部都被關閉了,門又被反鎖,而今天晚上的殯儀館除了他和阿康之外的人就只有⋯⋯
「⋯⋯嘓嘓?」
「嗚噫——」
哲彥轉頭一看,活屍已經丟下阿康,一步步的向著他前來。
「不、不要過來!我跟你無冤無仇,說你是敗類只是一時情緒激動,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啊!」
「不、不要過來!我跟你無冤無仇,說你是敗類只是一時情緒激動,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啊!」
哲彥跌坐在門邊,開始歇斯底里的向活屍求饒,只不過活屍還是拖著腳不斷的靠近。
「嘓嘓⋯⋯嘓嘓⋯⋯嘓嘓!」 .
但就在走到哲彥面前時活屍出現了異狀,原本鼓起的氣球肚子開始明顯的蠕動,活屍的身體也開始不停的抽搐。
「嘓嘓!嘓嘓!」
「咦什麼⋯⋯啊!」
活屍的肚子突然爆裂,從氣球裡頭噴出的除了發臭的屍水之外,還有滿滿的黑蟲,身型就像是稍早前飛出的蟲子一樣,長如人中長著雙翅,牠們像是地毯一樣,從屍體的腹腔內滾了出來,碰觸地板後開始列隊朝哲彥爬了過去。
「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第一個碰到哲彥的黑蟲飛了起來,馬上一股腦的鑽進哲彥的嘴內,接下來牠們爭先恐後,從鼻孔塞進去、從耳孔進入後咬破鼓膜、從下眼皮扭進去往眼底移動,牠們無孔不入,牠們要的是家園和後代的搖籃、牠們貪求著哲彥的血肉和一切。
「嗚姆、嗚、嗚姆姆姆姆姆!」
很快的哲彥的悲鳴聲也被蟲群吞噬,埋葬在了白燈閃爍的地下走廊內。
在暗不見天日的地下牢籠裡,理著平頭的西裝男子正對著金髮男怒吼。
「這不能怪我啊,照紀錄來說這樣的控制應該是合理的,誰知道那個小子會這麼快被活化⋯⋯」
「這不能怪我啊,照紀錄來說這樣的控制應該是合理的,誰知道那個小子會這麼快被活化⋯⋯」
「不要說什麼控制不控制,當初照我說的直接把那兩個人撂倒不就好了,是你把對象突破控制的風險暴露出來的!」
今天晚上兩人負責要回收的「對象」發生了不可預知的意外。
首先是原本應該由工作員嚴密監視的對象因為疏忽而逃出了收容,並且對象在來到了人口密集的車站後就在當下進入了更替狀態,雖然已經緊急的派出特工(也就是兩人),但還是被人先行一步舉報,讓對象被麻煩的「世俗機關」帶走了。
再來就是前往殯儀館再度進行回收時,遇到了那兩個天真的法醫和社工,自以為專業的阻擋了兩人的回收作業,而此時金髮的特工作出了封鎖並控制現場的選擇,也造成了對象在吞噬兩人作為宿主後其中一名宿主過早活化打破了反鎖的大門,衝破了控制並逃出了現場,種種的意外,現在讓可能會對人類造成危害和恐慌的東西目前正在街頭裡亂竄。
「那如果照你說的把那兩個人撂倒,那邊的單位不會因此起疑嗎?甚至於如果那兩個人把事情弄上媒體的話,不就難保組織的秘密被抖出來了不是嗎?」
「不用在那邊事後諸葛,這次的責任完完全全就在你身上!」
「喂我只是說我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比起對象的逃脫組織的保密性更為重⋯⋯」
「嗯、哼、哼、哼,兩位現在應該不是爭吵責任在誰身上的時候吧?」
清澈的鐵片敲擊聲在地下室中不斷迴響,並且沈穩的一步步接近,兩人在聽到了那招牌的鐵靴踏步聲後便立刻噤聲,一頭轉身面向聲音的來源。
「頭、頭子!」
「頭子您誤會了,我們只是在討論這次做法是否有檢討空間而已⋯⋯」
兩人口中的「頭子」用食指貼著嘴唇,黑色的皮質手套遮掩住下半張臉,俐落的灰髮瀏海下的金色雙瞳如同猛蛇般盯著自己的部下,在沈默許久後才露出親切的微笑開口⋯⋯
「呵呵,不用擔心,我們的工作會發生一兩件事故都是家常便飯,重要的是後續的處理得當就行了,不要給自己那麼多的壓力喔。」
「啊、啊⋯⋯知道了頭子。」
雖然自己的上司貌似完全不放在心上並親切的安撫了他們。但是那個皮笑肉不笑的親切笑容無法讓兩人有絲毫的放鬆,甚至更讓人額頭開始流下冷汗。
「啊~不過話說回來,最近突發的事故也真是多啊⋯⋯」
頭子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拍拍身上皮衣的灰塵整理儀容,他一襲全黑的皮製服裝皆是量身訂做,將他的全身包得緊緊的只有臉部的肌膚暴露在外。
「不只是今天612號的逃脫,上個月17號對象是不是又吞了一個人啊?真是的之後是不是乾脆把整條疏洪道封起來算了啊?」
「不只是今天612號的逃脫,上個月17號對象是不是又吞了一個人啊?真是的之後是不是乾脆把整條疏洪道封起來算了啊?」
「啊關於17號對象,這次受害者的後續處理已經結束了,幸虧那個人平常沒什麼社交連結,跟家人也沒什麼往來,所以直接走C—11程序,以失蹤結案很快就處理掉了。」
「是嗎?辛苦了,明天去找那孩子談一談吧——啊~全員到齊了!」
從地下牢房的另一端,另外一位西裝男子跑了過來,他裡頭的襯衫已經濕溽,墨鏡也歪了一邊,看樣子相當的狼狽。
「頭⋯⋯頭子,我有事稟報⋯⋯」
「不要急~先喘口氣,把儀容整理好再報告,隨時注意外表舉止也是職業道德喔。」
「是⋯⋯非常抱歉⋯⋯哈啊~那個我是來報告已經捕捉到612號新宿主的位置了。」
「什、什麼?」
「已經找到了嗎!」
「已經找到了嗎!」
在旁的金髮和平頭特工聽到後立刻衝上前,詢問墨鏡特工對象的下落。
「嗯,612號的新宿主貌似又回到了車站附近,並且在外表上全身再次被多種皮膚寄生蟲感染,看來是已經恢復到潛伏階段。」
「啊啊太好了,這樣應該就能順利回收了。」
「啊啊太好了,這樣應該就能順利回收了。」
「頭子,那我們就立刻動身了。」
「⋯⋯不,把監視範圍移到車站,以後直接以此為據點進行收容。」
「⋯⋯不,把監視範圍移到車站,以後直接以此為據點進行收容。」
「咦!直接把612號放在哪裡嗎?」
三人不敢置信的會想看著彼此,但是頭子再次將食指抵著嘴唇繼續說道。
「612號會再次回來,就表示那個地方是牠認為最好的繁殖地點,那麼以後不管是多麼森嚴的控制,牠都會想盡辦法的逃脫吧?那還不如讓牠安分的待在牠喜歡的地方,而且⋯⋯」
「612號會再次回來,就表示那個地方是牠認為最好的繁殖地點,那麼以後不管是多麼森嚴的控制,牠都會想盡辦法的逃脫吧?那還不如讓牠安分的待在牠喜歡的地方,而且⋯⋯」
講到一半,頭子縮起身子,食指往嘴裡壓進了幾公分開始竊笑。
「嗯、哼、哼、哼、哼、哼~這樣做的話也比較有趣不是嗎?」
每次頭子開始發出竊笑的時候,都會讓在場三人都感到不寒而慄,因為那個刻意壓住聲線,每秒才發出一個音節的笑聲,正是惡魔在壓抑住自己殘虐本性的手法。
「好啦,接下來,該去處理下一個案件了。」
「「「是!」」」
三人跟隨著灰髮頭子的腳步,消失在地下牢房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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