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主題,是上個世紀台灣所有開車族必定車內掛一個芬芳花朵--玉蘭花!
是說連續兩次都挑戰了較長篇幅的文章形式,不知道有在追蹤的人對此認為不錯還是會疲勞呢?
是說連續兩次都挑戰了較長篇幅的文章形式,不知道有在追蹤的人對此認為不錯還是會疲勞呢?
台灣之所以被外國人當作是「樂島」,除了停不下嘴美食和藉由樂善好施來滿足國家自尊心的熱情人民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那低到在其他國家眼裡簡直不可思議的犯罪率。
如果撇除那些久久出現一次,但一出現就會照三餐在新聞媒體上洗版的個案,試想看看在其他國家中,會有人膽子大到在凌晨兩點獨自一人出門,不帶任何防身物品和槍枝,就這樣大剌剌的走在路燈閃爍的昏暗小巷內,其原因只是為了要去豆漿店買宵夜止饑?
此外另一邊,專開凌晨來滿足宵夜族群的豆漿店?我的天啊,這等存在竟然還能成為一種文化,而不是開幕不到一個禮拜就被飛車黨給洗劫一空。
坐在咖啡店和餐廳裡頭的顧客就這樣毫無顧忌的用行李和手機佔位子去點餐,完全不會覺得自己的值錢物品會不會就一個瞬間被他人給扒走了也說不定。
良好到可以說是「過度」的安全社會,讓生長在現代台灣的年輕人們老早忘記了「為人不善」是何物。
雖說互信包容的社會也沒什麼不好,甚至可以說是烏托邦的典範之一,只不過當人們忘卻了「弱肉強食」——自己的生命是脆弱到隨時都有可能被人奪走的時候,那股從名為「安心」的甜美蜜桃中撕裂傳出的污濁「恐懼」可是會讓人感到深深的絕望的。
晚上十點五十分,距離桃樂絲最後一班回家公車的發車時間十點五十五分僅僅剩下五分鐘,桃樂絲快馬加鞭的衝向自己平常等待的公車站。
稍早,從主管文森那得知今天晚上部門全體都必須加班的敕令後,她在第一時間就表明了自己能夠加班的最晚時間,而大家一直以來也瞭解到她的通勤狀況所以也沒說什麼表達贊成,這讓她成為了今天辦公室裡最早下班的人。
只不過就在快要到表定自己的下班時間時,桃樂絲的電腦不爭氣的當掉讓她在進行最後的收尾工作時耗費太多時間,因此造成現在她必須刻不容緩,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就怕公車提前開走,深夜的計程車費率可不是開玩笑的。
「——有!看到了,公車還沒走!」
桃樂絲看了一下錶,上頭的長指針距離前面的短指針可還有一大段距離,她放下心後終於放緩腳步,大口喘氣悠閒步向公車站。
「嘿!這樣回家洗完澡後還有時間可以追劇,用通勤時間當藉口來早下班的我真是太聰明了!哪像那個艾爾文,什麼『不把事情做完睡公司也可以』,真是傻傻的。」
桃樂絲默默的不斷在腦中讚嘆自己的精明,同時間也拿現在還在公司裡趕不上末班車的承祐來做陪襯自己的比較。
其實她並不討厭承祐,只是在職場打混些許年日的她,在看到認真但卻是不顧自己狀況蠻幹的承祐後會回想起以前同樣是新人,但卻被以前的黑心上司無情利用的自己,因此在厭惡過去的同時,也對承祐的種種行為感到愚蠢和不憫。
「對別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在職場上如果不先顧好自己的話可是會被人吃乾抹淨的啊。」
桃樂絲一步步的走近了公車站,與一般只有站牌的「公車站點」不同,這裡可是貨真價實的公車「站」,是公車公司進行保養和發車的起點站。
座落在知名美式大賣場正對面,門前的馬路上頭還有著已經蓋了十多年但還未開通的捷運高架橋。
右邊則是在通勤時間必定擠的車水馬龍的五岔路口,現在則是已經有一半的號誌因車流量少而被關閉,只剩下運貨車以及有時候會出現的機車飆車族呼嘯而過。
而起點站作為這家公車公司同時的管理據點,裡頭的空間可以說是十分廣闊,繞過圍牆從大門進入後就是佔了三分之二空間的公車停車場,無數同款式的單層公車皆停駐在此地,再裡頭的就是管理中心,是一棟只有兩層樓的樓房,基本上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司機也在裡頭休息待命。
「到了⋯⋯啊司機咧?上廁所嗎?」
桃樂絲到了已經啟動在暖車的公車前,但是前後的氣閘門卻是關上的,並且司機也不知去向,不過這是相當正常的事情,在發車時間未到時這是大多數司機的例行公事。
錶上時間是十點五十三分,距離發車時間只剩下兩分鐘。
「小姐⋯⋯可以打擾一下嗎?」
「咿啊!噢什麼事!」
直到看清楚眼前的老太太後,桃樂絲才收起驚嚇的情緒並且相當不快的皺起眉頭回應。
老太太披頭散髮,並且從身上的異味以及好似柏油般龜裂的臉頰灰斑來看,應該好幾天沒有清潔自己身體了,瘦骨如柴的手臂掛著以前尼龍製的藍條紋大袋子,裡頭鼓鼓的不知道放了多少東西。
「老太太,我要坐的公車要走了,你要幹嘛?」
「哎呀你先⋯⋯你先過來一下。」
「喂妳等一下——妳要幹嘛啦!」
老太太伸出瘦弱的手,把桃樂絲抽離了公車旁,來到了旁邊廢棄警衛室的後頭。
「放開、給我放開!吼喔妳到底想怎麼樣!」
「小姐⋯⋯妳要不要買玉蘭花?」
「哈啊!難道妳是⋯⋯」
桃樂絲話還沒說完,視線就轉到老太太伸手從尼龍袋裡拿出來的不明物品,一陣清新芳香撲鼻而來。
那個東西被旁邊微弱閃爍的路燈照亮,皎白的花瓣但是布滿如網狀的血紅紋路,裡頭的黃色花蕊成球狀且成串,雖然在晦暗之中但依舊無法掩蓋其美艷。
「妳這個⋯⋯難道是瑪姬之前說的玉蘭花老太太?」
桃樂絲看了看老太太手上碩大的玉蘭花,心裡雖然疑惑但還是被那股花香引誘而難以抗拒。
「小姐,我這個花跟別人不一樣的喔,不只能放的比其他玉蘭花久,香味也比它們香好幾倍,我一朵賣你五十塊,妳⋯⋯要不要買?」
老太太擺出誠懇的表情,睜大的眼珠轉著淚水好似像人類撒嬌的小狗一般。
「⋯⋯不要,我要上公車了!」
桃樂絲一開始是心動的,噴鼻的香氣不知為何的讓她近乎無法拒絕誘惑,像是麻藥一樣一時奪去了思考能力。
但就在她快無法招架要拿出錢包之際,正在等公車的她被這位不知道哪裡來的骯髒老太太拖到暗處這件事情就像被點燃的引信一般,不耐煩的脾氣竟然歪打正著的把她拉出了這朵花佈下的鎖魂網,成功的回復理性。
但是在這個狀況,恢復理性可能並不是一件好事。
「啊⋯⋯你唔愛買哇誒花喔⋯⋯」
老太太一臉失望的低下頭,但桃樂絲是只要一決定就不會再反悔的直脾氣女性。
「對,請妳去找別人,再見。」
--咚!
「咿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風壓略過後腦勺,感覺畫出了一條裂縫,接著暖流從裂縫湧出,重心隨之傾斜身體倒下。
老太太拿出了袋子中的鐵鎚,直接朝桃樂絲的頭上一發重擊。
「妳、妳唔愛買哇誒花⋯⋯」
桃樂絲倒在地板上,意識逐漸模糊。
最後看見的,是那朵掉到地上的玉蘭花,從自己身上不斷擴大的血泊逐漸潤濕花瓣。
但不知為何的,那朵玉蘭花好像在碰到血後變得更加的亮麗,花瓣上頭的紅紋路像是血管一樣在流動,發出的香氣也比起剛才更強烈,甚至可以說是在「香」這個嗅覺之上的另一種味道。
香氣被抽取稀釋後的前身,就是濃厚到讓人嘔吐的腐敗惡臭。
時間來到晚上十一點,確認最後一班自己能夠坐回家的公車過了發車時間,承祐放下緊繃的神經在座位上伸了伸懶腰。
(該整理出的資料其實早就弄完並做成報告了,接下來只要等文森下來拿檔案今天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了。)
出廠的不銹鋼部件竟然被驗出高比例的不良品,而且還不只一批,這讓一直以來對合作關係表現嚴謹的客戶立即上緊發條,要求隔天就要前往公司裡頭突襲巡廠。
公司職員也受到此風波影響全員加班,主管級以上成員從下午開工後就進入了馬拉松式會議要找出原因,而工廠和採購部門除了要在短時間內生產出補足退貨的部件外,生產的原料也要到處請求上游公司調料,整條產線可說是忙的東倒西歪。
而承祐所屬部門也正是這次事件的「重災戶」,不只因為產線排程已經亂成一團需要重新定製,原料的數量和儲放方式有沒有問題都成為了被檢討的對象。
「唉⋯⋯也是辛苦老大了,只不過在這樣下去相關責任應該會推到我們生產管理部門上吧,希望老大能吵贏啊。」
承祐移動滑鼠,按下了程式的影印鍵,讓樓上的遠端印表機開始作動。
雖然他們老早在去年就用了「部門需印紙量大」的理由,申請想要在一樓辦公室新設一台印表機,但最後還是得到公司以「節省非必要開支」、「上下跑跑樓梯有益健康」這種分明就是搪塞的回應。
接著推開旋轉椅後,承祐原本要起身去拿影印紙,但在半蹲的姿態稍微掃了一下四周。
左邊的文森現在還在樓上會議室,而自己座位對面的桃樂絲早已先行一步下班追公車,那麼現在辦公室裡頭除了自己之外就只剩下⋯⋯
(啊,因為累到放棄了,所以現在已經開手機追劇了嗎?)
——是趴在桌子上,將頭倒在手臂上看著手機的瑪姬。
現在這件辦公室裡頭,只有承祐和瑪姬兩位年輕男女共處一室。
(糟糕,好像發現我在看她了!)
承祐見狀趕緊抽身,向大門走去。
「誒艾爾文,你今天晚上還有公車回去嗎?」
「嗯⋯⋯啊!對吼最後一班公車已經發車了,現在應該是沒公車可以坐回去了。」
「嘿~是喔。」
承祐還是一臉癡呆還沒回過神來,而瑪姬則是將頭斜到右臂,看著承祐露出一絲焉笑。
「那你今天要怎麼辦,你家離公司很遠不是嗎?」
「嗯⋯⋯應該只能睡在公司了吧?」
「不要睡在公司啦!回家好好休息不是更好嗎?」
「可是也沒公車可以回去了啊⋯⋯」
「那不然我載你回去好了?」
「⋯⋯誒?」
面對瑪姬突如其來的邀請,承祐原本就停滯的思考現在更是應聲斷線了。
「不、不用不用啦,還要妳繞遠路幫我送到家什麼的!」
「沒差啊,又沒多那十分鐘。」
「還是不用啦,那不然我攔計程車回去就好了,真的不用妳麻煩啦!」
「是喔⋯⋯好吧。」
承祐喘了一口大氣,原本被自己一直有好感的瑪姬邀請可是他想也沒想過的事,但不知道是一時慌亂還是因為過於非現實的情況而下的防禦判斷,反正承祐就這樣做出了如此違心舉止。
「乖乖答應不就好了,這可是拉近關係的大好機會耶。」承祐恢復理智後才開始對自己的這個愚不可及的決定感到萬分後悔。
「那你現在要去幹嘛?」
瑪姬話鋒一轉,開始問起承祐起身的去向。
「喔,我要出去拿影印紙,文森要的資料我已經做好了。」
「這樣喔,那幫我買個吃的吧,可以嗎?」
「是⋯⋯可以啦,反正到外面走一走也好。」
承祐猶豫了剎那,畢竟從這裡徒步到最近的便利商店也需要五分鐘以上。
不過這是瑪姬的請求呀,就算要翻過山嶺渡過河溪他也會答應的吧。
「那幫我買個御飯糰和咖啡,錢我等一下給你。」
「OK,那我先去買妳的東西在上去拿影印紙。」
決定好行程後,承祐正準備伸手轉開門鎖之時⋯⋯
「喂!」
「嗯,怎麼了?」
「不要隨隨便便就答應人家的請求啦,女生其實根本就不喜歡這樣的男人。」
「⋯⋯蛤?」
又一次出乎意料的回答,就像是駕船乘風破浪時遇到的暗潮,讓水手們毫無招架之力被其捲走。
「什、什麼意思啊?」
「就是我說的那樣啊,你有時候真的是太拼命了,像個老好人一樣面對別人的請求都不懂的拒絕,不懂拒絕就代表沒主見——女生是不喜歡沒主見的男人的,懂嗎?」
「喔⋯⋯喔懂了⋯⋯」
承祐依然轉不過來,但是對面的瑪姬看著呆頭鵝的他後知道訊息已經傳達。
「好啦!快點去把我的東西買回來!」
「好⋯⋯知道了。」
經過一番折騰和「開導」,承祐總算碰到了手把,離開辦公室。
幾近午夜的街道,寂靜到就算早已走遠,工業區的工廠運作聲仍然不絕於耳。
承祐現在人在距離工業區五百公尺外的便利商店,買完了瑪姬要求和自己的食物後準備回程。
「像這樣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應該是大學以來吧?」
蟲鳴鳥叫,冷風颼颼,與白日時截然不同,毫無對流沈穩的空氣,使人在躁鬱的城市裡暫時得到了須臾平靜。
原本想要快步回到公司的承祐,吸入了一大口夜晚沁涼的空氣後,心跳與腳步漸漸放緩,開始享受著這因為加班這糟事才有辦法遇到的美妙空間。
「稍微繞個路,也順便去公車站那邊看看吧!」
承祐在十字路口拐彎,接到了那條在通勤時間必定塞的水泄不通的大道,到了這個時候,馬路上已經運貨車都看不到了,馬路號誌除了主要交界處的紅綠燈外也早已關閉,想必在這個時候就算直接步行在馬路上也沒有問題吧?
「想太多,要是被高速行駛的飆車族撞怎麼辦,還是乖乖守法走在人行道上吧。」
走上紅磚人行道,三步跳兩步的走過獨棟郵局,斜對面看到表現出美國風格的大型賣場後,承祐看到了遠處那個平常等待回程公車的起點站。
「是說這時候桃樂絲應該已經回到家了吧,下次還是像她一樣厚臉皮的直接下班好了。」
承祐妄想著桃樂絲現在已經洗完澡,並且悠閒的躺在床上擦著頭髮,並且在跟她男朋友閒話家常的場景,慢慢走到了公車站的門口。
這個時候的公車站,連裡頭的照明燈都已經熄滅,只剩下裡頭的管理中心還有些許亮光,停車場裡頭已經排滿了公車,昏暗且幽閉,從外面望進去根本看不到公車和公車的夾縫中有沒有人⋯⋯或者是說會對人不利的「什麼東西」?
「嗯?好香的味道,好像在那裡聞過⋯⋯」
一股香味從公車站裡頭竄了出來——不對,仔細一聞才發現沒那麼簡單,香味有如潮水般,一層又一層的濃厚,一層又一層的襲來,到了最後甚至已經到了會讓鼻子刺痛,嗅覺也開始麻痺的程度。
「嗚——這股味道,是花的香味!但是怎麼感覺⋯⋯快香到發臭了!」
承祐想要回溯自己人生的記憶來尋求這股花香的解答,但是濃厚的香氣卻開始阻斷他的思考,逼得承祐必須要捂著自己的口鼻才能維持理智。
花香一共分成四種層次。
第一是如同清沁山泉的香氣,讓人如同被冷水泡開的茶葉一般舒展開來。
第二層則是甜美的水果香,能讓蟲蠅們爭先恐後的上前吸吮花蜜。
第三層⋯⋯有種讓人感覺到人老珠黃的恐懼,是生命在「消逝」之後才會有的腐敗水臭味。
最後第四層,最下一層的底蘊,使人聞之忌避,卻又一股嗜虐油然而生,存於生命之中,湧出時使人發覺是為反常,朱紅的液體,那個味道即是⋯⋯
「血⋯⋯是血味⋯⋯唔嗯!」
寒氣從尾椎竄升直達心窩,不祥的預感敲響了警鈴。
快點離開⋯⋯
「怎麼回事⋯⋯」
停靠的公車夾縫裡頭有黑影在鑽動。
快點離開⋯⋯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黑影緩慢的移動,朝著車尾要走出來⋯⋯
快點離開!
「那個人,在幹嘛。」
快點離開——
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太婆,正低著頭吃力的拖著兩個碩大的垃圾袋。
「糟糕,得快點離開!」
在千鈞一髮之際,承祐在老太婆發覺之前拔腿就跑,踉踉蹌蹌的往工廠飛奔而去。
「哈啊⋯⋯哈啊⋯⋯哈~啊,還好沒有追上來,回到工廠這樣就安心了。」
承祐抵在了工廠大門旁,身體就算已經停下卻還是鼓動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調整好氣息後,才再次挺起身子,拿出識別證打開了自動門。
「只是個收垃圾的老太太而已,為什麼我會那麼害怕呢?」
也許是夜晚黑暗無聲的環境使自己變得過度敏感,抑或者是因為自己之前看了太多恐怖片,其中有這種公車站場景所以無意識下產生恐懼?
不對,全都不對,恐懼的根源全都集中於那個老太太。
雖然因為太遠沒有看到其樣貌,但是出現在那麼晚的公車站裡這怎麼想都不太正常,並且她不知為何就是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實在是讓人不想和她牽扯上關聯。
「又是公車,又是老太太,唉我最近怎麼老是跟這兩個東西犯沖啊。」
承祐穿過作業區,自動化的機台正用最大出力快馬加鞭的生產部件,雖然區內還是有一兩個人負責看管整體進度,但他們都是從越南來的外勞,其他管理階級都還在上頭開著昏天地暗的會議呢。
「回到辦公室給完瑪姬御飯糰和咖啡後,得趕快上樓拿資料才行。」
門軸被輕輕向順時鐘轉了半圈,承祐打開了進入辦公室的門。
但是眼前正在發生的景象,讓承祐當場定住,接著將半開的門縮了回去,只留下一道縫隙能夠窺探。
「她⋯⋯現在在幹什麼?」
瑪姬站在了自己的座位前,眼神渙散一動也不動。
她平舉著纖細的右手,掌心向上但斜傾,順著皎白的皮膚貌似向下延伸出一條細細紅繩,並且在繩子的尾端,滴落著湍湍硃砂。
「不對,那個⋯⋯是血!」
承祐睜大了眼睛,想要吼出聲音但卻因為過度驚嚇而啞了喉嚨,那個在剛才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瑪姬,現在卻在辦公室裡頭做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實在是太讓承祐瞠目結舌。
「她是在割腕嗎?沒理由啊,她平常也沒發生什麼會想輕生的事情啊。」
——最起碼也打個一一九吧!
承祐原本心裡這樣想著,但是全身卻僵住動彈不得,並不是處於慌亂和恐懼,而是專心一致的看著瑪姬的舉止。
「也許這就是偷窺的快感吧?」承祐邊在心中嘲笑著自己,一邊將自己的視線往上移。
鮮紅的硃砂沒有濺灑在地上,瑪姬流出的血液,正一滴滴的沾溼著掛在隔板上的玉蘭花。
但是血液在碰到潔白的花瓣後,不但沒被染紅,反而是漸漸縮小了範圍最後消失,如蜘蛛網般的紅紋現在如同血管一樣開始流動,並且整個花朵就好像重獲新生一樣開始興奮的扭動。
先是向左扭動,然後又輕輕的轉一圈,接著將自己伸向前去接瑪姬的血液,搖搖頭就好像是在把身上的水甩乾的小狗一樣!
「那朵花,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
……
「你在這裡做什麼,還不進去?」
「嗚哇——」
心無旁騖的承祐,沒發現主管文森老早就在自己的身後,一臉懷疑的看著他。
「啊沒事啦!剛、剛才只是在突然忘記自己要上去拿影印資料所以杵著回想而已!」
「是喔,啊我剛才說的資料⋯⋯」
「就、就是那個,我印的就是那個!」
「你好奇怪喔,搞不清楚你在幹嘛耶——你剛剛去買東西喔?」
文森瞄了一眼,看到了承祐手提的塑膠袋。
「喔對啊,剛剛瑪姬說她想要買東西吃,所以我就想說順便幫她買。」
「好好喔~我肚子也快餓死了,有沒有我的啊?」
「有啊!我有幫你買個瑪芬堡喔。」
「哈啊⋯⋯你有幫我買?」
文森原本只是想要對自己的部下冷嘲熱諷一番而已,但沒想到承祐還真的有幫他買,這不合邏輯的舉動讓他疑上加疑,對眼前的這個小鬼更是搞不透了。
「好啦,那還就謝謝你,東西我就幫你拿進去吧,你趕快去拿資料,我三十分鐘後還要再上去。」
「好⋯⋯那東西就給你。」
承祐把東西交給文森後,就快步的登上階梯。
「⋯⋯怪小孩。」
文森甩去自己的懷疑,進入辦公室後享受原本是承祐買來自己吃的豬肉瑪芬堡。
而當承祐拿著資料回來後,眼前的瑪姬早已恢復以前充滿活力的笑容,文森也好像沒有發現有任何怪異發生似的靠著椅背休息。
這個有如做夢般的異常事件,承祐最後決定將其埋葬在心底。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安穩的辦公室日常繼續維持下去,而唯一改變的,只有那朵比之前更加散發著芳香的鮮紅玉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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